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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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12 16: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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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清明节,还是最想念爷爷了。

爷爷车祸离世的那年是年,当时我还未满七岁。但即使年龄尚小,即使清明的雨水年复一年地冲刷记忆,他那高挑挺拔的身材和那张略方且长,稍黑,严厉的脸仍然定格在清晰地定格在脑海里。

印象中动态的他由三个时间段组成,最深刻的正是家乡丧葬俗中“头七”的那七天。第一次对至亲离去的反应和理解也在此期间形成。

恸哭

那晚准备和妈妈一起睡觉,接到一个电话后,妈妈说:“你爷爷出车祸去世了。你先待在家,我跟你爸回去一趟。”。不记得当时是否清楚地理解何谓“死”,但在听到消息的那个瞬间,我还是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也跟着我一起哭。随即她出门,我钻进被窝,过不久姑奶奶来敲门,第二天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白丧服

老家的小院一共两层,上层全都是卧室和储物间,下层正对大门的是客厅,供桌上常年摆供品,客厅侧面也开了一个卧室,后来成为奶奶独居时起卧的地方。

八点左右到达的时候,父亲已经全身披麻戴孝,跪在客厅门口左侧,向第一天前来照应的亲友行礼。不敢细细打量,父亲应该是哭过一段的,但当时的面容,凝重多于哀愁。我被几个女大人带到侧卧换上白丧服,然后被要求跪在父亲身边同他一起行礼,我乖乖照做了。父亲是爷爷的长子,我是爷爷的长孙女,一俯身一起身,好像在数着祖孙三代共同度过的一年又一年。惨白色的丧服和丧帽其实当时觉得并不难看的,甚至接下来三年被系在头发上和每件鲜艳衣服上的小白绳,都是好看的物件,只是在更久之后平白无故的日子里不能穿戴。

水晶棺

客厅右侧停上了爷爷的水晶棺,所有到来的亲友都要拜三拜,然后在门口支起的大棚里吃一顿饭再走。这意味着客厅不是时常有人的,每到饭点和晚上,客厅里就只有奶奶和我了。奶奶说:“你去看看爷爷吧,爷爷会保佑你”,我就去看看他,把整张脸贴在冰冷透明的棺上,每次看上十几二十分钟。一天又一天,我看到爷爷嘴角的流出暗红的血,一直流到耳根;后来鼻孔的血也流出来,同样到达耳蜗;最后眼角流出了液体,消失在脸左侧的鬓角。应该不是眼泪,而是某种正常尸变现象,去世的人不应该,最好也不要流泪,也不会最好也不要感到悲伤......

油菜花

爸爸带我去看现场,事故发生在省道北侧。一共两摊血,大摊的已经完全暗红,小摊的不知为何还有些许殷红,大血迹边上是一只遗落的皮鞋和摔碎的可头戴式手电筒,一堆碎石和垃圾,因为正是油菜花开的季节,再远些就是乡下人种植的一丛又一丛油菜热烈盛开。那个头戴式手电筒我给捡回去了,因为这俩年爷爷学会了夜里在水田里捞龙虾螃蟹,放暑假回去住的那几天,爷爷就戴着手电筒,带着我和奶奶水田玩。奶奶大部分时间陪我在田埂上“观战”,有时候看着急了,或者看到别处的爷爷没有注意到的动静,直接挽起裤腿下田去了。黑黢黢的夏夜,除了星星和月亮还有农村仅剩一两点萤火虫,那只“先进”的手电筒也是很难忘的照明。

小坟头

四点多钟的时候,丧葬的队伍就出发了。棺椁由油亮的红漆涂就,材料取自村里那颗三人抱的大柳树,也是爷爷年轻的亲手培植的,后来我在外婆家的门口也种了一棵“观音脸”品种的桃树,可是仿佛不及柳树耐蛀。走到老坟山大概约摸八九点,男人们奋力地刨坑,女人们呆滞着脸看,或是整理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纸钱。棺椁由两根绳子吊在一根坚硬而长的木头上,被男人们缓缓地放下,然后女人们涌上来不停地撕棉花扔在棺椁上,默默念着“保佑后辈保佑后辈”,可爷爷不过才59岁而已啊。最后开始烧纸扎的童男童女、别墅、汽车、元宝和纸钱,女人们开始大哭,爸爸也开始小声地哭。我看了眼四周,发现别的尖尖坟头上都有一块四四方方小土堆,还长了许多草,忘记爷爷的这一个有无了。

遗像

惭愧的是,第一晚哭过之后我好像变成了个蠢蛋,接下来的几天再无悲伤的感情,更别说哭了。只是某一天晚上不知不觉盯着爷爷的遗像看了好久,想到他在那黑暗的棺材里深埋,再无与我相见的希望,便开始悲伤啜泣了。妈妈后来埋怨我小小年纪不知是无知还是薄情,竟然不晓得悲伤,并时常问我是否还记得爷爷的样子。怎么可能记不得呢?

更小的时候,关于他的记忆都形成于大雪飘飞的冬天,在一幢小小的房子前和院子里。

过年前下雪,高大的他把我扛在肩膀上,把一个个捏好的小雪球插在立在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的枝头,还说“这桂树冬天也能开花了。”

过年还在下雪,看到表姐有一双很好看的手套,我很不懂事一定,哭着嚷着要。他就赶着自行车到街上去买,我和奶奶就在门口等到薄暮。可大过年的谁还卖货啊?可是他硬是给我找到一双红白相间的手套。

元宵的一大早他就赶着自行车去街上买东西,回到家的时候提着两盏灯笼给我和表姐,一盏粉色一盏紫色,透明的罩子里立着两只布艺的蝴蝶......奶奶说:“你看你爷爷多爱你。”

后记·和奶奶

年春季,疫情影响没有回到学校。奶奶已经回乡下独自住了一两个月了,实在害怕她孤独,于是回去陪她住了一个月。

某晚和奶奶同睡一张床,聊到恋爱婚嫁问题,奶奶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喋喋不休说了好半天,听得我又激动又好笑,又想稍稍逗逗她,于是说:“我以后才不结婚呢,如果像我爸妈那样的婚姻我还不如不要。”奶奶立刻说:“不准胡说!女的哪有不结婚的,不结婚这辈子就不完整。”“那为什么到底要结婚?”“结婚了就有人保护你了。”我鼻头一酸,原来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奶奶认为爷爷保护着她。就现在这个社会而言,奶奶的话看起来真的可爱极了。

某一次爸爸妈妈吵架,奶奶左右为难,去厨房整理碗筷,客厅凝固的气氛让我慢慢走到厨房门口,突然听到奶奶碎碎念:谟志(爷爷的名),快来把我带走吧,你在那里要好好地等我啊。

唉。

“奶奶,你跟我爷吵过架吗?”“我这辈子就跟他吵过一架,他当时正在气头上还扇了我一巴掌,但是我抱着你爸就往外走不想跟他吵。到晚上,等大家气都消了,我跟他好好谈了谈,讲讲道理,事就没了。后来我俩再也没吵过架。”“女孩子,脾气别太刚,嫁入夫家后才能博一个‘贤惠’的名声。”这句话就是奶奶这辈人特有逻辑的表现吧,但确实受用。

唉,这个既隐晦又直白的道理。可无论是在哪个年代,在什么样的婚姻中,妥协和忍让大概就是最深沉的爱了吧。

仅以此小文,纪念家祖陈谟志,于辛丑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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