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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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25 14:50:00

宋神宗熙宁九年(公元)。刚刚到达不惑之年的密州太守苏轼(山东诸城市委书记)在中秋节那天,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整夜的酒,直到天亮。

想来苏书记心里明白,很早之前诗仙李白就曾慨叹“举杯消愁愁更愁”,他年少之时就已经名满天下的陕甘地区一把手范仲淹也写过“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确,古往今来,酒,是一个天生的愁品。

纵使苏书记“欢饮达旦”,也不免愁绪万千。

他与他们一样,喝的不是酒,喝的是孤独,是寂寞,是冷。

那么,苏书记下酒的“愁”又源自何方呢?

01

苏书记的从*生涯并不顺利。虽然他二十多岁就已经科举得中,闻名朝野,主考官欧阳修、当时还只是一个藩王的宋英宗都喜欢的不得了,苏书记刚刚准备施展才能,结果呢,母亲去世了。

丁忧,回家守孝三年,三年后任职河南省福昌县主簿(司法局长兼民*局长),又做回了副处级干部。

不久英宗隆登大宝,当了皇帝,立刻就想要依据唐朝的旧例,破格提拔他进翰林院,然后任命他做知制诰,也就是相当于皇帝的机要秘书,然而此时却遭遇宰相韩琦的百般阻挠,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去了直史馆任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苏洵又去世了,于是,丁忧,回家守孝三年。

父母是给他们兄弟二人填涂生命底色的人。

母亲在他十岁那年,给他讲《范滂传》,他问:“我想要成为范滂那样的人,母亲您答应吗?”母亲笑着说:“我儿子要成为范滂,我难道不可以成为范滂的母亲吗?”。稍长一些,父子三人便一起读书学习,他的父亲苏洵就是《三字经》里那个“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读书籍”。后来父子三人同赴京城赶考,既是父子兄弟,又是同窗好友,同年进士及第。很难说苏书记后来与*庭坚、秦观、张耒、晁补之等门生弟子亦师亦友,宽容自由轻松地相处,不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人生风骨。

重要的亲人就这样相继离去,让苏家兄弟二人痛苦到了极点。

人无论年岁几何,地位高低,父母在世的时候,永远有一个精神的港湾,有一个依靠的原点,可以肆意闯荡世界,可以任意挥洒人生。一旦这个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只要是个人,都会空虚落寞,无所适从。

之后,他按照父亲的安排又安葬了自己的姑母,“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不幸的是,这一段时间,他的爱妻也病逝了,所有的心酸悲苦只能由他一人来扛了,苏书记一度悲伤到生活不能自理,用我们当代的话来说,他生病了,抑郁症。

等到他重新振作自己,强打精神回到朝中,已经是宋神宗熙宁二年,此时的苏书记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父母先后去世,爱妻突然离开,让他悲痛欲绝,也让他在痛定之后,不顾一切要完成自己父亲生前的遗愿——努力做大官,做可以将爵位传于后世的大官,然后把这个职位让渡给大伯的曾孙苏彭。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拼命。但,他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2

宋神宗是一个非常有理想的皇帝,他不同于宋仁宗的佛系,也不同宋英宗的宽厚,他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而且要立刻动手,马上完成,不想停留片刻。再加上宋神宗非常自信,想到的事情从来不调查论证,只要脑袋里灵光一现,剩下的那就是一个字——干。

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这样的皇帝也只有那个“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拗相公”王安石做宰相,才能hold的住。

一个想一出是一出,一个毫不犹豫坚决执行,“变法革新”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苏书记此时刚刚回朝任职,还没有把这个基本情况搞清楚,就被向来厌恶自己“大嘴巴爱讲话”的王安石任命为判官告院做杂事去了。

两年后,王安石要搞“教育改革”,其实也就是打着发现并培养人才的旗号,培植自己的亲信体系,朝会讨论时,苏轼大放厥词,公然反驳,认为只要眼没瞎,普天之下遍地是人才,要是眼瞎了,办多少学校,搞多少改革都没有用,白白增加百姓负担。于是,这事儿就*了,王安石很生气!

一年后,宋神宗心情大好,想要广开言路,搞一个民主生活会,让大臣们相互提提意见,找找变法新*的改进措施,大家都是相互提意见,“我们几个要严肃批评王宰相,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成天加班,数十年如一日,这样下去怎么行啊?”“是啊,皇上再不强令王宰相休息,万一病倒了,这可是我大宋的损失啊”……只有苏书记这个愣头青,一开口就说,“我觉得皇上有三个致命缺点,必须立刻马上就改正:第一,做事情太急躁,急于求成却适得其反;第二,自己没脑子,不思考,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第三,任用新人太快太着急,乌龟王八都没分清楚就委以重任。希望皇上缓一缓,别蹦跶的那么欢,等等你的国家和人民。”宋神宗很震惊啊,没想到自己搞得惊天动地的新*,不是古今第一,也算是经天纬地的一代圣君,怎么在别人看来居然是这么个形象。退朝后,同事们说起这件事,都给苏轼点赞,认为他是一个耿直Boy,只有王安石觉得苏轼给皇帝降温就是在阻挠自己搞变法革新,王安石很生气!

王安石想法设法把苏轼调往开封市市容部门,同时让他兼任“节日办主任”,想要用繁杂的事务将他困住,让他一天忙到晚,省的成天在皇帝面前瞎比比。刚好,在宰相王安石的建议下,神宗这一年的上元节想要搞一个大庆典,需要营造一个普天同庆的欢乐景象,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展示一下“变法革新”以来取得的巨大成就,但是皇帝不想花钱,给开封府的要求就六个字:事要办没有钱。这可怎么办呢?开封府拿到圣旨就懵逼了,有机智的人就出主意:老百姓自掏腰包各挂门前灯,规格一样,必须从浙江统一购置,不按规定时间挂好,就是不爱皇上,就是不爱大宋,就要重重责罚!苏书记怒了,这干的不是人事儿啊!于是给皇帝上奏章“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看灯展,为了取悦您奶您妈,就强迫老百姓拿救命钱就买灯?你到底是爱民还是爱灯?”神宗无奈下诏书取消庆典,王安石很生气!

苏轼在工作之余,还四处调查研究,思虑变法革新的益弊,总结归纳之后,上奏皇帝,认为王安石的变法改革就是瞎胡闹,甚至伤害到了国本。他认为财税系统的改革,在三司之上又另行设立一个监察部门,任命六七个青年干部,管辖着四五十号专职工作人员,搜肠刮肚就是为了额外增加税收,名义上说替百姓减负的“青苗法”等,就像拿着弓箭冲进森林却宣称自己不打猎;带着渔网奔赴池塘还告诉大家自己不打渔一样,实际上加重百姓负担,而且让百姓觉得,这钱以前是商人赚,现在皇帝都赤膊上阵,给我们放贷挣钱了,观感很不好啊。王安石听闻气的直骂娘,王安石很生气!

苏轼做主考官,看到王安石忽悠着宋神宗独断专行,就命了一道材料作文题:

“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同学们,以上四位所做的事情基本一致但结果不同,这是为什么呢?请结合材料,选好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议论文,文体不限,字数不限。

王安石知道这件事后,彻底被激怒了。立即让手下的御史谢景温查证并上奏苏轼这些年的犯罪证据,彻底办了这个家伙。无奈,苏轼一不贪财,二不贪功,就是响当当的名号,也是人家写文写词赢得的。不过,苏书记这回反应很快,知道王安石不死心,不知道宰相还要搞出什么名堂,赶紧自请调离京城,去外地任职,脚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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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之后,苏书记的任职的第一站是杭州,职位是通判。除了本职工作之外,业余爱好就是写文填词,饮酒会友,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文人雅士。很快,宰相王安石得到地方密报,说苏轼到了地方不好好工作,每天都聚集一帮子废青写段子骂你。王安石再一次被气到了!立刻着手,将苏书记调往更加贫穷艰苦的密州做太守,速度之快,世所罕见。据说苏书记与前任书记的交接工作是在抓蝗虫救灾应急指挥部的帐篷里完成的。

到密州的第二年,苏书记听说西夏又开始大举进犯,朝中居然有人主张投降,苏书记气坏了,立刻写了一首词《江城子密州出猎》来抒发内心豪情。

这一年的中秋节,等一切都安静下来,苏书记终于从纷繁的国事与公事中暂时解脱出来,看着空中的一轮圆月,身边无一亲人,自己最牵挂的弟弟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任职,细细想来,兄弟二人自上次离别,已经七年没有再见了。此时此刻,除了喝酒解闷,还能做什么呢?喝到月亮西沉,书记依然孤枕难眠,于是他开始找月亮的茬。月亮啊月亮,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我形只影单,你却团团圆圆。

于是,面对这一轮不懂事的明月,书记按耐不住心潮起伏,乘酒兴正酣,哼起了当年非常流行的一首小曲儿——《水调歌头》。

水调歌头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苕溪渔隐丛话》中说:“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皆因“千里共婵娟”凝聚了无数离人的共同心愿。

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不仅仅是苏书记,几乎所有的公务员家庭都会遇到佳节亲人不能团聚的情况。

中国自秦汉就开始实行公务员“回避制度”,并在宋代被细化为籍贯回避、亲属回避、职务回避以及科举回避。其中籍贯回避最为普遍,历史也最长。因此,古代大多数公务员必须离开原籍任职,而一般都不得携带家眷。

通讯不便、交通困难,山水阻隔,正因为如此,团圆才显得格外珍贵,而中秋节则为这种情绪的宣泄提供了恰当的时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总以为人生苦短,时不我待,在学业、事业、家业、功业之路上狂奔,早已忘记上一次停下脚步,喝酒赏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也早已记不起最后一次和我一起自由轻松抬头看漫天的星星的是哪一个人?月亮,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你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想再去身边,看看那记忆深处你永远不变的容颜,只是时过境迁,不知道你那边还有没有和我一起看星星的时间?我这张褶皱不堪的旧船票,还能否登上你的小船?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一心向着未来奔跑,一直为着生活操劳,总想跃居高处,实现曾经的梦想,践行当初的许诺。然而我已经转身离开那是非之地,决定在地方任职,躲避那未知的危机。不是不想回到富丽堂皇的过去,只是一经想起,就觉得寒彻心脾。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是啊,生命何其短暂,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战斗在危机四伏的高处,怎么能与脚踏实地,仰望星空的惬意相比呢?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月亮啊月亮,一想起你,想起那些欢聚,想起那些惬意,想起那曾经的点点滴滴,我就舍不得轻易中断而昏昏睡去。如果奋斗的意义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那些所谓的辉煌与成绩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我便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你该不会对我心有怨恨吧?要不然,为何在离别的时候那么圆,又那么远。

算了算了,姑且与孤寂落寞的自己握手言和吧,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万事如意。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我无论在哪里,都应该明白自己的原则与底线,自己的品格与节操。在这个时代,也许囿于现实我不敢再说一句真话,但我也明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我绝不会昧着良心说半句假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各位亲朋,各位好友,所有我爱的人,纵然我们相隔千里,虽然我们聚少离多,但我发自内心的祝愿你,你们,我,我们,各自珍重,用心生活。没有了我们当初的坚守与执着,就失去了努力的目标与意义。如果没有你,没有你们,就算拥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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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我们才慢慢懂得,苏书记的中秋节也如我们每一个人所经历的那样,有相聚的“欢”,也有分离的“悲”。只不过现如今,这些问题仿佛都不存在了。交通的便利,通讯的发达,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张飞机票、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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