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路上总有一盏明灯照亮你
并
偏远的乡村,旧时祠堂改建的小学,冬日的暖阳斜斜地照进木质楼房。
课间,二楼上,一排乡下少年扯开嗓门唱着京剧《红灯记》: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对面的老师也跟着唱起来,还不停地戏谑:“他们跑调啦!”
这是小学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一个镜头,此时,我们正好读六年级,教我们唱京剧的是班主任卢云飞老师。
“一介酸书生,两袖皆清风,三尺之讲台,四季没空闲,五官算端正……”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卢老师当年为自己写的十字令。
卢老师饱读诗书,能诗善画,文章写得顶呱呱。我们村所有红白喜事的对联,均出自他之手,并且是信手拈来,无需打草稿,一手柳体刚劲遒直。我喜欢在他旁边看他写字,并学习着,欣赏着他的对联。
“教育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唤醒另一个灵*”,德国哲学家雅思贝尔斯曾说过。做老师二十几年,愈来愈坚信,教育就是激发、唤醒、点燃,而卢老师就是我人生路上的那一盏明灯。
上上周,学校开展名师进校园活动,福田区的彭燕芳主任到学校做讲座,其中有个片段是阐述《穷人》的教学设计。在最后总结讲话中,我说,如果我来处理这篇课文,我会指导学生进行续写。这是一篇小说,故事的发展、结局有着无限的可能,目的是激发学生的想象能力。而且,这么多年,每次教《穷人》我都有这样一个“规定动作”。
这样的处理方式一以贯之,是有原因的。
小学六年级,卢老师给我们上《穷人》时,布置一篇作文:对《穷人》进行续写。我没有打草稿便誊写在大作文本上的作文,得到卢老师的青睐,当做范文在全班朗读。其情其景至今难以忘怀,而且当时自己编撰的故事,也刻骨铭心。这么多年,总在寻找一个跟我当初雷同的情节,但很遗憾,没有同一款的。虽然有的学生比我当年的文章写得更好,但仍有遗憾。
此后,在不懂文章发表,也没有发表渠道的乡村课堂,努力争取让作文被老师当做范文朗读,成了我小学阶段的梦想,或许可以认为是文学梦想。
带着稚嫩的文学梦想踏进中学,学习之余也写点稚嫩的文字,时间久了,便有了一个小本本。在一个暮色沉沉的傍晚,胆战心惊地递给语文老师,请求他的指点和修改。结果半个月过去了,语文老师看都没有看一眼,我的“文集”完好无缺地还给我。这对一个有着文学憧憬的懵懂少年来说,具有“毁灭性”的打击。这件事,写进了我的文章《伤痛》中。
在文章的末尾,是这样写的:每教一个班我总是用近乎哽咽的声音给学生讲起我心中的疤痕,并且期待着每个傍晚一个个当年的“我”递给我厚厚的作文本。我时刻告诫自己,在教学生涯中,不要伤害和扼杀每一个孩子的梦想。
在初中语文老师那里碰壁后,我便把自己的小册子送给卢老师,寻求指点。一个星期后,卢老师到我家来,把本子还给我。一打开,便觉得暖流涌来。每一篇文章上都有老师勾画、修改、肯定等的符号,而且还有勉励性的评语。多年后,教《那篇绿绿的爬山虎》,我对肖复兴对叶圣陶先生的感激感同身受。
此后,直到今天,我仍然固执地认为,而且始终坚信,卢老师是我所有老师中文学素养最高的。工作以后,偶有文稿,也请他帮我修改,虽然他每次都是谦虚地说自己“廉颇老矣”,并且说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他每次的意见总是令我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他用词的精当,思维的连贯,细节的切入等,我望尘莫及。
卢老师的课堂,总是引经据典,幽默风趣。在没有普通话教学的乡下,他也能以夸张的肢体语言、夸张的腔调让你入情入境,沉醉课文。而且,他总能利用方言的音韵,随口编几句押韵的话语,让课堂妙趣横生。即使是批评,也有像*那样的押韵句子,让你钦佩不已。
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他那时经常给我们写下水作文。有一次,他写到农村的人生活条件好了,做房子的多了,“现在路边的房子如同撑雨伞一样”,这样生动活泼的语言我记忆犹新。他还讲到,一个村民新建的房子忽然倒塌了,全村出钱出力帮他重新盖房子。卢老师把这事写成了通讯稿,题目叫“二盖新房”,跟我们讲标题的作用,小事件折射大社会的意义等。这些,都对我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从教以来,我一直坚持撰写下水作文,也时常把自己的文章读给孩子们听,得益于曾经受教于卢老师的门下。
《我和孩子这样过元宵节》是我在一家报刊发表的文章,讲述的是,在元宵节中,我把全班孩子的姓名编成谜语,让他们猜。这一活动,也是效仿卢老师当年教我们班的做法。记不清是什么节日了,卢老师将全班人的名字,学校老师的名字都编成谜语,用小纸条写下来,用长绳子串起来,挂在教室里面,让我们一个一个地去“寻我”。
一个有才的老师,一个有爱的老师,一个有创意的老师,总是令人念念不忘。
后记:明天,是卢老师古稀寿庆,身在南国,不能登门祝贺,只能以拙文一篇,权做寿礼。祝他老人家晚年安康,身体硬朗,阖家吉祥!
付步雄与文字结缘,与灵*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