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得,只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吗?”
“不是不是,我是没想到玉先生会辞了书院先生一职!”甄世玉看着玉十三哂笑。
“郡主都说辞便辞,为何玉某人可不?”说完对着徐诺和慕容瑾说,“几位贵人,此地喧哗拥挤,莫不如到这楼上一坐?从这顶楼望出去,整座城的夜景一览无遗,万家灯火格外壮丽。”
徐诺抬眼看着慕容瑾皱着眉,抢先答应,“好啊!好久没有见到玉先生了,甚是想念呐!”
“鄙人也是!”玉十三微微一愣,看了拉着慕容瑾衣袖的秦碧萝,旋即明白了。“郡主,以后鄙人怕是会经常在你面前出现了,您别烦就好!”
慕容瑾看着玉十三那眼神,直接夹在中间打岔道,“天机可参,本王久不在京城,看来这可参居是天机阁的产业?”
“王爷觉得在这人群中叙旧才有气氛?”
“王叔,去吧!”“表哥,去吧!”秦碧萝和慕容希珠一人一只袖子摇了起来,慕容瑾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拉起了徐诺的手,朝着可参居四楼包间而去。
这四楼不对外营业,只有一个硕大的包间,四面的窗子全部大开,玉十三说得没错,这里可以看见整个京城,望出去一排排的府邸民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在烟火的氲氤与灯火的装点下如临仙境,众人立在窗口,品味着窗外的斑斓世界,这种脱离现实世界的抽离感,让徐诺将刚才的不快抛在了脑后,没心没肺地拉着慕容瑾激动滴指着远处公主府的闺阁。
玉十三看着与慕容瑾并排立在北侧窗前的徐诺,“王爷、郡主,几位贵人,都落座吧,在下备了些酒菜款待诸位。”众人落座,徐诺抬眼,四位不同款的帅哥,各个秀色可餐,真是仙人聚会一般,看看就饱了,若他们一直不说话,徐诺会天真的以为,岁月静好,一片祥和。
酒宴开始,宾主互相敬酒,徐诺看着慕容瑾和玉十三之间微妙的互动,暗自无奈。
“楼下活动设计的真是符合玉公子的风格。”慕容瑾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徐诺案前的虎头灯。
“哪里,王爷过奖了,与民同乐向来都是皇家的专利,小生只是尽量效仿。”玉十三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佳公子模样。
慕容瑾看着徐诺抱着一碗鱼羹不松手,开了口,“诺诺,本王见你今晨起床呕得凶,这鱼羹少喝点,别再不舒服!”
徐诺看着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心里暗骂慕容瑾,明明是擦牙干呕,他非要这么说,明显是故意让人怀疑,徐诺瞪着慕容瑾,一旁的侍女白芨听闻,直接将桌上的一碗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汤挪到徐诺面前,让她更是百口莫辩。
看着那几个男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又不好直接宣之于口的样子,慕容瑾心中暗喜。
玉阁主不搭这茬,笑着转移话题,“当年鄙人与郡主因琴箫结缘,至今不到一年,却也生了世事变迁之感。”
“这琴箫之缘是?”甄世玉率先问到,玉十三郎笑而不语,众人越发困惑,徐诺见状刚想解释,一旁沉默的玉十三又抢答,“当日郡主和鄙人二人琴箫和鸣,分外和谐,大有知音难觅,相见恨晚之意。”
慕容瑾眼中的火光在燃烧,咬着牙说,“本王知诺诺琴弹得好,却不知竟还与人合奏?元宵佳节,不如再合奏一首如何?”
徐诺连忙推辞到:“大过节的,吃吃喝喝就好,弹琴就免了吧,”岂不知几个男人都反对了起来,徐诺看了一眼慕容瑾,他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徐诺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而刀在他的手里,他想怎么割就怎么割,“那便弹一曲《笑傲江湖》吧!”这曲子自宫中流出,一年来已经成了各茶楼酒肆上座率最高的曲目之一,徐诺说完坐到了侍女摆好的琴桌前,对着玉十三郎笑到,“玉公子一起!”
玉十三郎笑着点头,从腰间抽出了玉萧,而另一边的慕容瑾也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支笛子,徐诺瞟了那笛子一眼,心想:让他吹吹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一曲笑傲江湖自徐诺的指尖倾泻而出,一笛,一萧立刻和上,三个乐器初始时各自为政,逐渐笛、箫渐入佳境,都想与琴和鸣,峥嵘渐起好不热闹,却正展现了江湖纷争的紧张感,自有一种纷乱的和谐,在如水的月光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琴声激荡,箫声悠扬,笛声婉转,渐渐地,琴笛渐合,箫声显得格格不入。玉十三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萧,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合奏,愣是将一曲荡气回肠,奏得情谊缱绻,心中难掩寂寥。
元宵赏灯宴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推杯换盏中结束了,徐诺醉得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街上游人已经少了许多,慕容瑾直接将徐诺横抱起来,嘱咐侍卫将侄子侄女送回宫去,看着秦府来了车马,抱着徐诺转身扬长而去,也不管身后的甄世玉、玉十三、秦碧萝是何表情。
徐诺窝在慕容瑾怀中,此时徐诺的八分酒意在吹了风后已变成了十分,在酒力作用下,她抬眼看着月光下慕容瑾的脸越发英俊,刀削一样的下巴,饱满红润的嘴唇,英挺微翘的鼻子,闪着光的眼神,吞了吞口水。
慕容瑾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直勾勾看着自己咽口水,心中暗自好笑,“诺诺,你何时才能完全属于我?”怀中的人儿咕哝着说,“我不已经是你的了吗?”说完徐诺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竟直接睡着了,慕容瑾看着窝在怀里的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将她送回了公主府。
第二天徐诺一直睡到了巳时才醒,昏昏沉沉地喝了一碗燕窝粥,便靠在床头回忆起来,隐约记得自己喝醉了酒,被慕容瑾抱了回来,剩下的便没有记忆了,白芷进来禀告,说是秦小姐来访,徐诺下意识问到,“哪个秦小姐?”
“便是昨夜一同出游的秦碧萝!”白芷提醒到。
徐诺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一定是短路了,除了她还有哪个秦小姐,只是自己跟她又不热,她一早巴巴跑来做什么?但人都来了,就候在厅里,不见显然不合适,毕竟还有慕容瑾这层关系,但她确实疲惫,也实在懒得起来,“将秦小姐请到寝殿来吧。”
不多时,秦碧萝便被带到了寝殿,她今日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裙装,正应了那句“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倒是衬得她肤色更为清透。
“秦小姐来了!”徐诺挤出了一个礼节性的笑。
“郡主不必如此客气,我年长你几岁,你叫我名字即可。”秦碧萝倒是毫不客气。
徐诺挑了挑眉,见她如此,也正好懒得应酬,“那碧萝小姐所为何事?貌似我们并不相熟。”
“我来是为了两件事,首先我需要跟你声明一下,我对表哥并无想法,我是父母的老来女,兄姐都年长我十岁以上,只有这唯一的表哥与我年龄相仿,所以我们自幼玩在一处,我当他为亲哥哥,他也视我为妹妹,我也从未想过会嫁于他,至于那些传言,都是太后和父母双亲的想法,我们兄妹二人并无此意。所以,你不要因为我同表哥生气,他很难过,我们二人清清白白,还望郡主能大气些!”秦碧萝的一番话让徐诺差点从床上跳起,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辩白让她闻到了浓浓的茶味,听着她说她跟慕容瑾是“我们”,觉得十分刺耳。
似是看出徐诺的不悦,秦碧萝不甚在意,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还有另外一件事,还麻烦郡主身边的姑娘回避一下!”说完看了一旁候着的白芷一眼,徐诺倒是好奇她搞什么鬼,配合她将人都打发了下去,只剩她们二人。
“第二件事,要从四年前说起,那年我才十五岁,也是元宵节,随着家人一起去赏花灯,路过可参居,我第一次见了他,他靠在二楼窗边,手里提着一个酒壶观灯赏月,他那么美好,就跟昨晚一样,我就看了一眼,就被家人拉走了,从那以后我再见别的男子,便都觉得他们如死鱼眼睛一般,后来我去寻他,却连他姓氏名谁都没打探到,所以每年元宵节,我都会去那里,却再也不曾得见。”说到这里秦碧萝的眼睛泛红,她脑袋里确实一直有那么个画面,公子如玉,倚楼而立,她猜测过他的身份,觉得他很可能是别国皇子,甚至是太子,不然怎么会有那种睥睨众生的气质!
“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昨夜我看出来了,这玉公子是心悦你的,我还看出来,你与表哥情深义重,对他并无意。”徐诺看出来这秦碧萝有一些紧张,“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他为什么喜欢你?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你因何能吸引他?你能否告诉我?还有,他的身份背景!”
徐诺看着泫然欲泣的秦碧萝,将帕子递给了她,“不是我不帮你,我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我们接触不多,对他的了解也很浅薄,不过他并不是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反而很危险,至于身份,据说他是天机阁主。”
“他竟还有这种背景?我说看着他如此气质出众,气宇不凡。”秦碧萝看似眼冒精光,心里却叹了口气,哪怕他只是个皇子,她都会争取一下,可惜了,是自己天真了,哪里会街上随便看一眼,便发现个皇子啊。
徐诺不知她心中所想,以手扶额,这是无知少女迷恋黑道老大的戏码吗?以徐诺对玉十三粗浅的认识,她不觉得他会喜欢这位碧萝小姐,可是这话她是没法说的,“这件事,秦大人和秦夫人什么意见?”徐诺觉得自己跟她交情浅,说多了她不仅不会认为是对她好,还会以为是自己破坏她的姻缘。
“郡主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探探父亲口风,自幼我想要的,他们都会满足我,他们也许会同意也说不定,看来,郡主也没什么主意,今日打扰了,同郡主说的话,还请莫要同旁人说!”说完秦碧萝也不客套,起来转身便走。
“对了,你这个名字取意是“隐隐窗深探碧萝”的碧萝吗?”
“是碧螺春的碧萝,我大姐姐名竹青,二姐姐名云雾,只因父亲性情淡泊,喜茶,尤爱绿茶。”秦小姐下巴微收,眼神落寞,说完眼眶通红地转身离开。
门一关,徐诺憋着的笑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原来是一家子绿茶啊,白芷在门口守着,秦大小姐一出来,她便推门进了寝室,想要伺候徐诺起床洗漱,见她一个人在那里笑得开怀,好奇地问,“主子同秦小姐聊得很好吗?你二人都笑得这么开心!”
“白芷,秦家三姐妹的名字都是绿茶,绿茶!”徐诺盯着白芷三秒,看她一脸狐疑,泄了气,文化背景不同,太难聊天了!不对,自己笑是因为绿茶,那她笑什么?她刚才走时不是都快哭了吗?
“绿茶不好吗?清热泻火!”白芷不明所以地自言自语。
这一句泻火再次戳中了徐诺的笑点,她忍着笑问道,“那碧萝小姐也笑了?你确定是开心的笑?”
“是啊,虽不似主子这么开怀,只有嘴角一丝笑意,但是笑的有那么一点,嗯…得意。奴婢府里当差也快十年了,是不是开心的笑还是分辨出来的!”
听了这话徐诺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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